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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treet is Ar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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訪談企劃#8 – ZEMOK

 
在23年的年頭,Mess-age也非常久沒有做Interview。
在當時西門町的工作室訪談了兩位來自KB團隊的塗鴉人。 

XEME & ZEMOK


這份訪談終於在兩年後的現在得以重見天日!首先上集是近年來十分活躍,來自台灣的ZEMOK。從他起初的狂野風格、貓咪角色、「喵」的Blockbuster,到具原創性的多色Outline泡泡字,大樓側面留下的足跡。ZEMOK的風格在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呈現。 

 

本次有如時空膠囊般的訪談,完成於2023年,很開心能再次重啟這個企劃與大家分享。

 

 

Z:ZEMOK

M:MESS-AGE

X:XEME

 

----

 

M:不然先講什麼時候開始塗鴉,然後是怎麼接觸的。

Z:大概在2006年的時候吧

那時候上大學,然後就看到學校附近,台中朝陽大學旁邊有一些塗鴉,那也是我第一次認為原來圖是可以放在牆壁上。

M:看到誰得?

Z:我看到SEAZK

X:唉呦,學長。

Z:然後因為我們那時候都是跳地板的,那時候我也不敢貿然問他,我只是想說我自己先去玩一下,先練習一下,看有什麼問題。

因為那時候SEAZK就是蠻沉默的,看起來很兇,不太敢靠近他

然後再來就是畫了幾次,發現好像有些問題可以問,問了會比較有一點邏輯,然後就開始跟他有接觸,那時候就帶我們到烏日的戰車公園畫,看他們畫很大接圖,一開始怎麼進來的方式。

M:你後來是怎麼加入六號病毒的? (註:六號病毒,就是V6,為台中十分經典的塗鴉團隊,約於2006年成立,團隊成員至今都還用不同形式持續參與塗鴉,)


Z:應該說就是跟著他們畫,玩久了大家就玩在一起了。


M:那你TAG的由來有什麼意義嗎?因為我知道你之前有另外一個名字對不對?


Z:沒錯!


X:真的?這我沒聽過。


Z:2011年才換的。


X:你之前寫什麼?


M: SAVIOR?


Z:我還有更之前的,最一開始是寫BUG


X:蟲蟲喔 小蟲


M:喔真的喔!你是蟲子?這應該沒有人知道。


Z:那時候的想法就是塗鴉就像是城市的一個BUG,一個漏洞。

 BUG

 

M:那你後來怎麼會又換成第二個?


Z:第二個就是我那時候沒有什麼想法,而且我純粹覺得BUG太難寫。


M:所以選一個很長的名字,更難。


Z:發現好像也沒比較好寫。

 


SAVIOR 時期 多變的風格 - 2009

SAVIOR

 

後來我就去當兵了,當兵的時候我就認真地思考,我到底要怎麼去設計這些名字,然後就想了很久,才想出這五個字。那時候我是衛兵,我站衛兵的時候可以一直想一直想,然後畫在筆記本。


M:那你怎麼最後取到ZEMOK?


Z:因為我不想要重複名字,我想了超多,沒有要跟別人一樣,而且那時候Z開頭,台灣好像沒有人。


M: 好像現在也沒什麼人。


Z: 因為全部人都S開頭,大家超喜歡S的,我超討厭S的。


X:Z其實就是S的反過來。


M:~其實是欸,你就反S


Z: S真的太多了,我不想跟他們一模一樣,然後我想要五個字的,可以對稱,因為這樣設計之後可能可以做衣服之後做對稱,比較好看。


X:不純粹的人!


Z:我想很多ㄟ,我還要想他可以變成中文,念起來不會太奇怪的


M:所以才有雷默這個人,哦~原來是這樣。結果還真的給你出衣服了。


Z:五個字是可以比較好寫的那種


M:那是什麼東西影響到你塗鴉的風格,因為你風格轉變也是蠻多樣的。


Z:一開始我覺得影子很重阿,就是看  SEAZK,就是六號病毒那種。


M:大家的大哥

 

Amosone / Zemok 2012

 大港開唱接圖 2013 AMOS / BLACK / DEBE / SINIC / ZEMOK

 六號病毒 2013

 

Z:那時候我的想法比較奇怪,我是以技術為重,我一直在練技術,我最後就是忘記了字體最重要的就是這個框架,因為我畫到一段時間我發現好像有點瓶頸,然後就開始憑心而論去看這個字到底有什麼問題,忽然發現原來台灣畫piece的有很多人簽名都沒有這麼有味道,我就是其中一個,就是在大概6-7年前我是這樣想的,然後我就不畫piece了,開始走上街(back to street!)

從一個writer的基本要領,從簽名開始,然後再來泡泡字、貼貼紙阿,就是所有非法事情都做。

 



「喵」2016左右

 

X:你覺得你現在簽名好不好看?

 

Z:非常的好看(暴動聲~~)

這就是有個前輩叫做XEME講的,擁有自我中心。

 

M:哈哈哈哈這我絕對要寫進去。

 

X:最好看~~~

 

Z:不過我覺得台灣的塗鴉歷史有點像這樣,因為一開始大家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什麼。


M:不過我覺得很多地區都是這樣的吧,一開始先看到很多piece,然後大家會直接去畫,但我覺得整個台灣就反過來,因為現在所有入門的知識writer都有了,大家都直接先去bombing,但是會不會變成現在會變得比較少人走到piece這塊。

 

Z:沒有ㄟ,我覺得還是有蠻多的ㄟ。

 

M: 應該說以前玩TAG或是玩T-up沒有像現在那麼多,但我覺得這幾年,尤其在台北,這個風潮有被帶起來,而且STYLE也都很好看。


多色Throw up風格 2020

 

Z:台北是個很好的環境啦。

 

M:確實是,很多風格可以看。

 

Z: 台北是個很好的環境啦,而且同時圈子不大,很容易互相在街上競爭,大家都想比對方up,促成良性的進步。

  

M:唉呦,你是不是想要引導到另一個問題?

  

X:那日本的又怎麼樣?

 

M:那日本呢?你好像去過日本。

 

Z:我沒想到這個。

 

M:那你去日本畫圖的經驗是?

 

Z:說到日本嗎,我覺得應該算是亞洲的第一戰區,你如果要讓外面的人,就是很容易看到,接軌的話,日本是一個好地方。

 

M:因為大家會去日本旅遊

 

Z:不是日本就是香港。

 

X:香港還好吧

 

Z:香港也很多外國人的塗鴉ㄟ,很多吧?

 

X:泰國,第一站聚會。

 

Z:我覺得是最近年吧,以前應該是香港或日本吧。

泰國可能是最近有一些產業….

而且消費又便宜。

 

M: 比較便宜一點點,其實台北也不錯。

那你在日本有什麼特別的塗鴉經歷嗎?

 

Z:就是去日本住了兩個半月

 

M:打工旅遊

 

X:有撿肥皂嗎?

 

Z:沒有,太失望了

 

X:哎呀可惡,沒撿到肥皂。 

 

Z:那時候是因為在隧道啦,來不及走,然後就下課了。

 

M:然後就被抓了,那中間就沒有辦法跟外面的人聯絡是嗎手機被拿走了?

 

Z: 24K團員有會面,只是說他們沒辦法跟我講英文,因為他們說一定要講日文,警察在旁邊說一定要講日文,然後他就直接先簡短講幾句,他就直接被趕走了,他說會面沒辦法,就趁機多講幾句,說他有些寄一些衣服和錢給我。

 

M:那所以你就直接被關進去?

 

Z:我也沒辦法啊,然後我也沒有親人、親戚在那邊。

 

M:那怎麼辦,你怎麼跟你家人或是台灣的朋友說。

 

Z:就是大使館的有來啊。

 

X:但那是後期吧我記得。

 

Z:.後面我忘記幾天了,大使館才來。 

 

X:消失了那麼久,妳爸媽以為你是旅遊喔。

 

Z:對阿,只是他們有接到電話,其實在幾天後他們就有接到了。

當下我媽還以為是詐騙,因為他很常接到模仿我聲音的詐騙,

之後我哥又跟我媽說沒關係,關一下就出來了。


X:結果(進去)一個月。

 

Z:他們也沒有很擔心。

 

M:也是蠻長時間的其實。

  

Z:我應該是唯一的台灣人走到最後,就是走到法院判決的,因為大多都不起訴,過一下就放走,然後我是被起訴。

 

M:所以你去那邊有學一點日文

 

Z:我的牢房裡面有個 yakuza,他會講中文,他就會跟我講蠻多有的沒有的,然後他會幫我翻譯給警察說我想要什麼,然後我另外一個好像偷什麼瓦斯,然後吸瓦斯。

 

吸瓦斯吸到壞掉,但他也知道塗鴉,他有關注到台灣的塗鴉,台灣的HOWA246,他就有跟我講到這些,我們就有聊一點塗鴉,他就有跟我講到這些,我們就有聊一點塗鴉,他說他跟TECK認識。

 

Xeme / Zemo - 組合了Xeme的像素風格和Zemok的多色Outline

Faso/Zemo 聲援烏克蘭 多色Outline風格

Cloakwork Zemok 多色Outline風格

 


M:所以果然...日本塗鴉的人蠻常去監獄,竟然是因為吸瓦斯不是塗鴉。

 

Z:我在路上也有遇到MINTO,我在貼貼紙就看到兩個滑板的就停下來看我,問我說是不是台灣來的。

 

M:那你覺得你常去國外塗鴉,那你覺得台灣的環境有什麼你所看到特別之處,或是可以改進的地方?

 

Z:這很難ㄟ,很困難回答ㄟ,你說跟哪一國比嗎?

 

M:就是你去國外塗鴉的經驗,或是你一路所看到的

 

Z:我覺得台灣的問題是體量太小,跟其他國比起來,體量比較小,競爭也比較小,阿地方小就會出現,就是人會卡在那邊動不了,無法成長。競爭體系小,成長幅度小。

 

M:你指的是哪種競爭?因為人比較少所以?

 

Z:因為有些人畫久了他的風格定在那裡,就不會再成長了。我覺得看到像是MSK的人,他們持續都還是有在輸出,其實看他們十幾年前二十年前的東西就已經很強了,到現在看就是一個另外個境界。但台灣可能現在還沒走到這種地步。

 

M:所以你覺得台灣的前輩都卡住了喔?

 

Z:也沒有都卡住,有些人有在突破,我還是有在看。

 

M:例如呢?

 

X:這東西太可怕了,講來聽聽。

 

Z:我現在想法不一樣,因為他們不是靠塗鴉賺錢,到了這個地方就是玩開心的,就是有人繼續成長,我覺得這是很好的事情。


M:哇塞居然給那麼官方的,

了解,那因為知道你正職也不是塗鴉,想問你怎麼平衡這個事情。

  

X: 這滿明顯,這平衡不到~

  

(哈哈哈哈)

 

Z:賺錢的東西歸賺錢,那賺到錢後我才能拿來做我的興趣。我覺得不能讓我的人生過得太Fucked up,有些人就是會想要做的很Real Graffiti。

  

X:我覺得沒有Real跟不Real,Real的意思是他們自己定義,他們不代表就是Real。 

  

Z:他們心中有一把尺,就覺得塗鴉就該一直去畫啊、偷東西啊、吸毒啊之類的。

但就是有一部分是這種人,因為我聽過很多把自己搞得很Fucked up的,我就不想這樣。

   

X:我們這樣不代表我們不Underground,我跟你也有去畫街,畫街的時候可能別人只是在夜店玩啊,我意思是不需要每個人的生活模式都是一樣。

  

Z:我才想要工作的時候歸工作,這部分想過正常一點的人生,我在工作的時候也是可以想一些Style的東西。

只要有持續上街,我覺得都是可以去尊敬的。 

   

M: 那想聽加入24K的故事

  

Z:其實很久以前我跟Henka就在網路認識,但前幾次來的時候因為我還在台中,他們都到台北,就還沒有Hangout到。

後來搬來台北後我們就有一起畫,之後去日本也有找他。 

  

後來第二次去就被關了,那時警察還有問我手機上的24K貼紙是哪裡拿的,說在路上很常看到,我說在網路上買的。

  

 

2013 /  Bio, Black , Zemok , Toro ,Tracy

 

M: 那對你而言,塗鴉生活中還有什麼有趣的經驗,除了日本行之外。

 

Z:跟24K去泰國玩,也是在路上畫,還有去一些風俗場所,路上有一些人也不知道男的女的,經過他們的時候就靠過來摸我,就說想要認識我。我那時候還在貼貼紙。

 

M:哈哈,貼貼紙的時候就被摸了。那你覺得塗鴉最吸引你一路畫到現在的原因是什麼。

 

X:研究三色

 

M:哈哈哈

 

X:等一下問他為什麼四色不行,為什麼一定要三個顏色的Outline

 

M:ㄟ~~?

   

Z:這個問題連我本人都沒想過。


X:等等問他為什麼五個顏色不行?

 

Z:啊,一開始在問什麼 ?

 


M:你覺得塗鴉最吸引你一路畫到現在的原因是什麼。

 

Z:覺得可以去專研一個東西很有趣,而且在路上看到自己的圖,好像自己有來過。 

 

M:那為什麼泡泡字不能四色或五色? 

 

Z:這個我沒有想過,當時在家裡畫草圖畫出來的就是三色,所以就沿用。


X:你有想過四五個顏色嗎?

 

Z:那樣太複雜了

 

M:下次試看看囉

 

X:還有抽油水,現在新聞報什麼你就畫什麼

 

Z:因為當時這個系列是從三色Outline開始,後來就想要它可以訴說一些議題。




M:那你覺得現在如果沒有在玩塗鴉的話,現在會做什麼? 


Z:應該也是做攝影吧。 

 

M:玩到現在有什麼特別感想嗎?

 

Z:沒有想太多。 

 

M:那可以給現在想要玩塗鴉的朋友,或是新生代寫手一點建議嗎?

 

Z:我覺得看他想要走哪一條路吧。 

 

M:哎呦!

 

Z:因為這條路太多走法,要怎麼給建議哩,走各種路線就有各種不同的配方。我也不想要講太多,就會變成對方的模型。

如果干涉太多就會變我的形狀。

 

X:就會變四色!


M:那最後,塗鴉對你而言是什麼?


Z:是解決壓力的管道,舒壓的管道。


 

X:我想問你為什麼從來不寫K在泡泡字

 

Z:這是一個好問題,我覺得它四個字的時候最好看。

 

X:這是誰訂的道理,這是你的邏輯,你剛剛說五個字的時候最平衡,現在又說四個字最好看,你去死吧!


Z:五個字的時候放在貼紙最好看,四個字就不好看啦。

 

X:哎呦這是什麼道理啊

 

Z:K本來就可以不發音啦。

 

X:沒差啊就寫完啊

 

Z:那為什麼有時你只寫兩個字你不說

 

X:空間不夠啊,比如窄一點的,像昨天那個地方,我就不夠位置。 我有位置的時候一定寫四個。


Z:但我覺得我的字四個字最好看。

 

X:我覺得最後那個K可以踢出去啊,O就只能收邊了

 

Z:我以前的是五個字啊,但現在覺得四個字比較好看

 

X:寫不好而已。

 

Z:不錄了!



 (此訪談於2023年,Mess-age西門町工作室)